子曰:“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。”
子曰:“君子欲訥(1)于言而敏(2)于行。”
關鍵詞:論語,里仁第四
孔子說:“君子說話要謹慎,而行動要敏捷。”
這也是教我們做人的標準。《雪公講要》當中引用《論語集解》的話,他說「集解包曰」,《論語集解》是東漢三國時代何晏的批注,他引用的「包」,包是包咸,東漢時期的一位經學家,這里說「訥,遲鈍也。」『訥于言』的訥就是遲鈍。「言欲遲鈍,而行欲敏也。」講話要遲鈍一點好,行為要敏捷一些。「言語遲鈍者」,這下面是雪公的評論,「言語遲鈍者,不搶先說,不利口,言語似乎甚難。此是君子言語謹慎之故。」言語遲鈍就是講話不要搶著說,要觀察時機,看看該不該說,說的話不要講那種非常犀利的話,講得很快沒有保證的話。《弟子規》上講,「勿輕諾。茍輕諾,進退錯」,又說「言語忍,忿自泯」。言語上確確實實是禍福之門,就在我們的言語,注意它你就免禍;你沒注意它,隨便說話,就會招禍,所謂「病從口入,禍從口出」。「言語似乎甚難」,言語可不是容易的事情。你看孔門四科,孔子教人四個科目,第一是德行,第二就是言語,第三是政事,第四是文學。言語擺在德行之后,言語也是體現你德行,不能夠隨便,寧愿少說不說,好過亂說。這個是君子謹慎的原因,言語要謹慎。
下面又說,「注意欲字,言語慎重,辦事必須敏捷,先行其言,而后從之。此皆難能而欲能之也。」雪公特別提醒我們這句里面講的「欲」字,注意這個欲,『君子欲訥于言,而敏于行』。君子是不是一定說要口吃,才能做君子?講話結巴,那叫君子?不是。這里欲是什么?他有心要這么做,也不是讓你裝著結巴,是讓你少言,有心克制自己的言語,有心對言語特別注重謹慎,言語慎重。特別是辦大事的人、做大官的人,言語都特別慎重。說錯一句話,可能會有無窮后果,哪能不慎重?辦事必須敏捷,這才是真正的一個人才、一個君子。所以領導選人,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標準,看你干事情是不是很快速、敏捷、妥當,講話是不是少,是不是不愛跟人聯連?老愛跟人聯連,像個交際家那樣,這種人沒人敢用他,當然他有他的用處。有的人說話,說得很多很多,回頭都不知自己說了些什么,那可真的是沒辦法用,自己有講話欲望。人家是「欲訥于言」,他反過來欲講話,講得愈多愈好,有說話欲,這個就麻煩了。所以處事先要寡言,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處事標準。「先行其言,而后從之。」你要說話、要承諾,先要做到,你有把握了,「而后從之」,言從行之后。不能夠言在先行在后,這都不夠,應該是行在先言從其后,這就對了。這就是「此皆難能而欲能之也」,難是什么?語言遲鈍、慎重,這個難,做事敏捷難。但是君子在這里「欲訥于言而敏于行」,「欲能之」,難做,但是他想這么做,這是我們要學習的地方。
《朱子集注》里面,這層意思也說得挺好。他引用「謝氏曰」,謝氏是宋儒謝良佐,說「放言易,故欲訥;力行難,故欲敏。」這里他分開兩個方面說。「放言易」就是說話承諾都很容易。很多做生意的企業家,往往有的人會有一個毛病,很容易答應人,「這個行,這個我們能做」,放言易,講出來容易,力行難,你真能做到嗎?到時候又交不出來,違反合同。所以君子應該欲訥,言要遲鈍一點。「力行難」,所以我們行要欲敏捷一點。這把言和行分開兩個方面說,這是一層理解,這個理解容易理解。
但是蕅益大師在這里給我們點出來,說,「訥言敏行,只是一事。」蕅益大師說訥于言和敏于行,這不是兩樁事,是一樁事。為什么是一樁事?因為君子重力行,他要學圣人做到再說,他有這分心。有這種心,自然言行上他就有表現,所以表現是一事,言語上顯得很慎重,行為上很敏捷,「只是一事」。這一事是什么?他真正想向圣人學習,他是學圣人這件事,所以只是一事,不是兩事。朱子引用謝氏的話把言和行分開兩件事,就事論事。但是蕅益大師在這里告訴我們,這只是論心,心是向往圣賢、志在圣賢,所以訥言、敏行都是學圣賢這一事。「觀欲字而字,便知。」,「訥于言而敏于行」,欲字和「而敏于行」的而字,這個而就把行和言合在一起了,所以你看到這兩個字你就知道。如果說兩件事,應該說「欲訥于言、欲敏于行」,但是他是欲字帶下來,訥于言而敏于行兩個一塊說。所以蕅益大師看《論語》看得很細致,這也是我們學習的地方,一個字都不放過,去認真體會圣賢的道理。
(1)訥:遲鈍。這里指說話要謹慎。
(2)敏:敏捷、快速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