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曰:“伯夷、叔齊不念舊惡,怨是用希。”
子曰:“伯夷叔齊(1)不念舊惡,怨是用希(3)。”
關鍵詞:論語,公冶長第五
孔子說:“伯夷、叔齊兩個人不記人家過去的仇恨,(因此,別人對他們的)怨恨因此也就少了。”
我們看雪公對這一段的講解,『伯夷、叔齊』,這是兩個人,《集解》,這是何晏的《論語集解》當中說到,「孔曰,伯夷、叔齊,孤竹君之二子」。這是商朝末年在孤竹國的兩個人,一個叫伯夷,一個叫叔齊。這兩個人都是王子,孤竹國國君生了三個兒子,長子就是伯夷,伯夷是他的謚號,叔齊是幼子,小的。當時孤竹君,就是孤竹的國家,孤竹是國名,這個國君想把叔齊立為太子,繼承王位。后來孤竹君死了以后,按照當時的常禮,應該是長子繼位,可是伯夷(這是長子)他非常孝順,而且非常清廉謙讓。他說,「我們應該尊重父親生前的遺愿,應該立叔齊做國君」,于是他就放棄了君位,逃到國外去了。結果大家就推舉叔齊做國君,叔齊就說,「我如果當了國君,于兄弟就是不義,這個國君應該是讓長子去做。我來做,于禮制不合」,所以他也逃到國外去。
這兄弟兩人就在國外過著流亡的生活,這些國民、大臣沒辦法,只好立了中間的兒子繼承王位。伯夷、叔齊這兩位,能以天下讓,能以國讓,以國來相讓,這是圣德。把國家都讓出去了,還有什么不能讓的?所以,儒家孔子對他們兩人十分的推崇。儒家講,「能以國讓,仁孰大焉?伯夷順乎親,叔齊恭乎兄」,這兩人把孝悌都做得非常的圓滿,將國來相讓。這是什么?表示他們的仁,有仁心。伯夷能夠孝親,尊重父親的意思,叔齊對兄長恭敬,他們做出來給世人看。一般人都想爭國君的位置,可以不要孝悌,要搶那個王位、要爭那個富貴,但是伯夷、叔齊在這里做示現。且不說他們讓這個國有什么后果,但是他們這種行為做出榜樣來,給天下后世做最好的榜樣。圣人立教,是在他的長遠角度上著眼,不是看現時,而是看流弊,所以孔子盛贊這兩位。
伯夷、叔齊還有后面的故事,因為當時商朝的天子是商紂王,非常殘暴無道,他們也是因此而隱居。后來聽到周文王興起了,周文王是在西部,他治理自己國家非常的祥和,我們說和諧社會、國泰民安。所以伯夷、叔齊就很高興,準備去投奔周文王。走到途中,就遇到了周武王要伐紂的大軍,要攻打、討伐商紂王,這是武王起義師,滅掉昏庸無道的商紂王。這是武王伐紂,不是文王伐紂,當時武王是文王的兒子,領兵伐紂。伯夷、叔齊遇到了武王之后,知道他們要討伐紂王,他們就覺得很失望。因為什么?在他們心目中認為,周武王是臣子,商紂王是天子,以臣子的身分討伐自己的君主,這個不能算仁。當然他這種見解是有偏頗的,武王當時是順應民心,替天行道。但是確確實實以武力,這個是不得已的做法,這也是有一定的弊病,因為畢竟是要流血、死人。伯夷、叔齊認為這是不仁,所以發誓不吃周朝的糧食。后來周武王打下天下,建立周朝,伯夷、叔齊就躲到了山上,叫首陽山,他們吃野菜,不肯下來吃周朝的糧食,后來就餓死在首陽山上。這兩位真正是義士賢人。
我們來看《皇疏》,就是皇侃的批注,這是南北朝時代的大儒,他注疏里說,「孤竹之國,是殷湯所封,其子孫相傳至夷齊之父也」,這是考證歷史。孤竹國是殷朝,就是商朝湯王的時候,開國第一個皇帝,天子湯王,他封的。孤竹國的子孫一直傳到夷齊,就是伯夷、叔齊的父親那里。「父姓墨臺,名初,字子朝」,這是伯夷、叔齊的父親。「伯夷大而庶,叔齊小而正」,這是伯夷年長,但他是庶出,不是正夫人所生,是妾所生,叫庶出。叔齊是小而正,他小,年紀小,可是他是正出,出自于正夫人。所以他們倆互相讓,各有各的道理。「父薨,兄弟相讓」,父親已經死了,伯夷、叔齊兩個人就互相讓位,「不復立也」,孤竹國也就因此而滅掉,后來也就屬于周朝的領土。
我們繼續看雪公對于《論語》這章的解釋,《論語》這章講伯夷、叔齊「不念舊惡,怨是用希」。「不念舊惡,怨是用希」,什么意思?皇侃《注疏》里面說:「此美夷齊之德也」,這是贊美伯夷、叔齊的德行。「不念舊惡」的念,「猶識錄也」,識是意識里頭錄下來,講的是念,就是念念不忘,老想著,這叫念。心里裝著這個事,叫念。「舊惡」,就是「故憾也」,是過去有的缺憾,惡不完全就是壞、不好這個意思,就是有缺憾。譬如說跟人有過節,或者人家對我有怨惱,傷害我了,這些都是我的故憾。伯夷、叔齊能做到不念舊惡,也就是心里從不裝那些過去缺憾的事情,更不會去看別人不好的地方。他心里裝的都是好樣子,都是別人的優點,都是別人的恩德,絕不去裝人家的缺點,不把怨恨放在心上。這種德難能可貴,所以說「怨是用希」,希就是「少也」,少的意思,這種人少。
底下說,「人若錄于故憾,則怨恨更多」。按照皇侃這種說法,說人如果老是記著那些跟人家有過節的地方,跟人家有怨懟的地方,那就會有很多的怨恨,他不能夠釋懷。「唯夷齊豁然忘懷」,伯夷、叔齊,他豁然大度,心量很大,他把那些過惡、怨恨煩惱都忘掉,不放在心上。「若有人犯己,己不怨錄之」,這個非常可貴,人家即使傷害我,我也絕不怨恨人。不怨天、不尤人,能做到什么?逆來順受,歡喜接受一切人事物。不管這些人事物是好的,還是不好,是對我有恩,還是對我有怨,甚至他來陷害我,他來殺害我,我心里要不要怨他?絕對不怨。不僅不怨,還有感恩的心。感恩那些傷害我的人,因為這些人真正讓我學到人生的經驗,開智慧,破除我自己的那些愚癡業障。讓我能夠經受這樣的一種考驗之后,我的境界能往上提升。所以來傷害我的人,都是來成就我的人,真正做到怨親平等。怨親,不管是怨,還是有恩的親人,統統都是我的恩人。他住這個境界,這是圣人。能做到這樣,「所以與人怨少也」,少也,少到最后沒有了,沒有怨了。
儒家講的「仁者無敵」,敵是什么?敵人,敵對。不是說仁者他的力量很強大,他無敵于天下,不是那個意思,他是心中沒有敵對。別人要是來傷害我、毀謗我、障礙我,無論他對我怎么不好,我都不把他當作是敵對。沒有怨恨,內心里面只有一片仁慈,正所謂「凡是人,皆須愛。天同覆,地同載」。只要你是天地當中的人,我就愛你,這個愛是什么?博愛,它里頭沒有分別、沒有執著,所以能無敵,無敵當然無怨。心中把這個怨懟化解了,外面的怨懟自然就化解。為什么?心、境是一,不是二。你可以自己仔細去體會,譬如說要是有同事誤會我了,他可能在領導面前說小話、講是非了,誤會我,甚至是有意在后面造謠生事。我要是不把這個放在心上,我見到他依然是對他很恭敬,心里沒有任何陰影。時間久了,他也覺得你這個人真量大,他也就不把這個放在心上,他也就不會在后面給你使絆子了,這就化解。你要是用報復的手段,他跟你講是非,你也跟他講是非,互相毀謗、互相指責,最后這個怨愈結愈深。因為心中有怨,勾起外面的怨,心境互相的在糾纏,就愈陷愈深。
所以真正有智慧的人,一定是在心中化解這個怨,不把這個怨放在心上,你再看看外面就沒有怨了。我記得有這么一個小故事,這個故事是不是真實我們且不論,從里頭學習它的哲理。說從前有一個很老實的人,他聽說學道可以成仙,他很想成仙,于是到處找師父,怎么可以成仙。結果被一個財主看到了,這個財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,一看到這個老實人太可愛,他要成仙,好,我的機會來了,就跟這個老實人說,「這樣,我可以教你成仙,但是有條件,你得在我家做長工做三年。三年之后,我就教你成仙之法。」這個人聽了,一點懷疑都沒有,很老實,「那好,我答應你,我給你做三年長工,無償的勞動。」結果這個財主使勁的用他,讓他做很重的活,沒白天沒夜晚的干。但是這個老實人他就想成仙,立了志向,那真的也是什么苦都能受,總算熬過了三年。
三年之后,這個老實人就跟財主說,「三年已滿,可不可以請您現在教導我成仙的方法?」這個財主想,那好,用完三年了,我也有個交代,這樣他想了一個毒計,就把這個老實人引到了山上。山上山崖上長了一棵樹,這棵樹向外長,伸到空中,懸崖的空中上面。然后這個財主就告訴這老實人說,「方法很簡單,你爬上這個樹,我就數一二三,你就往下跳,就成仙了。」這個老實人他一點懷疑都沒有,真的把這個財主當作是恩人,當作是自己的師父,特別的恭敬,于是二話不說,按照財主的話就上了樹,財主就喊:「一、二、三,跳!」他就跳,這一跳,他就飛上天上去了,真的成仙了。這財主一看,歪打正著,這棵樹莫不就是成仙的樹嗎?真成仙,那總比我在家里當財主好,想著,我也得試試看。他也上了樹,閉著眼睛自己喊一二三就跳。一跳就摔到懸崖里去了,粉身碎骨。
這個故事很有意思。你看,財主對這個老實人是很惡的,真的是欺負人、欺騙人,可是這個老實人不念舊惡,這個惡一點不放在心上,他沒看到這個財主的惡。他只看到這個財主是他的師父,是個好人,是他的恩人,他是教我成仙的,我就得要給他服務。你看這老實人心里純凈純善,一點惡都沒有。不要說有怨,「怨是用希」,心里一點怨都沒有,這希是少,少到最后沒有,一點都沒有,這種心能成仙。不是說那棵樹真的是個成仙樹,不是!那財主上去了,跳下去粉身碎骨,為什么?財主心惡,心惡他就得報應。所以什么?真正不念舊惡,心里沒有怨恨,自己得最大利益,跟別人無損。人家對我惡,他有他的因果,他有他的報應,我們不必著急。人家來辱我、罵我、毀我、打我、害我,我就忍他、順他、不要理他,再過幾年,你且看他。這是智慧。
下面雪公引《邢疏》,這是宋朝邢昺的《注疏》,說「此章美伯夷、叔齊二人之行」,這一章是贊美伯夷、叔齊兩個人的德行,「不念舊時之惡而欲報復,故希為人所怨恨也」。他們能做到從來不記掛人家的惡,真正寬宏大量,一生寬恕別人,包容別人,別人對我再惡,我也不報復。他這種心行所招感的,必定是別人也就會不怨恨他。為什么?心境一如。他是內心里沒有怨恨,就不感召那些怨恨他的人,即使有這樣的人,很快能化解。那些怨恨的人是誤會他,或者是聽了別人的造謠,或者是自己想錯、看錯,所以誤會,誤會總有一天能澄清。我們自己有沒有必要去一定要澄清這個誤會?也不必。有時候愈想澄清愈麻煩,作繭自縛。干脆把這個事情放下,不想它,不念著這些人我是非、恩恩怨怨。你忘了之后,真的也就不受這個累了,心里自然就坦然、就光明。久而久之,總有一天對方的誤會會解除。你一味對他好,不管他對你怎么樣,到最后,哪怕是到臨死的時候,他也會知道你是好人。
底下雪公引「毛氏奇齡四書改錯」,毛奇齡《四書改錯》這本書,講「此惡字,猶《左傳》周鄭交惡之惡。舊惡,即夙怨也」,所以舊惡就解釋為夙怨,這是有考據的。「惟有夙怨而相忘,而不之念,因之恩怨俱泯,故怨是用希。此必有實事而今不傳者。」伯夷、叔齊能做到夙怨而相忘,夙怨是什么?積年已久的怨恨,我們講世仇。可是他能忘掉,他不會掛在心上。人家有一點恩德我們就記在心上,人家再大的夙怨,我們都不放在心上,這叫「不之念」,就是不念著它。因此「恩怨俱泯」,泯就是泯滅了,沒有了。要化解外面的恩怨,必定先從心中把恩怨給滅掉。只對人平等的愛,沒有分別、沒有執著,那哪來的怨?這個「怨是用希」,就是沒有怨了,最后就沒有了。孔子贊嘆伯夷、叔齊,那肯定是有一樁什么事情讓孔子很有感慨,感慨而發。它肯定有實事,但是已經沒有傳下來了,這個很可惜,這個故事沒有流傳下來,到底伯夷、叔齊怎么個不念舊惡、不念夙怨,這個沒有記載,但是肯定有這個事。
雪公說,「伯夷、叔齊不念舊惡,即是不念舊怨之意」,就是他沒有怨恨。「舊怨是既往之怨」,已經過去了,就不要再想,所謂「既往不咎」,不再追究,「予人以自新之路」。你能既往不咎,對自己是可以不受折磨。要把怨恨老記在心上,那是很折磨人的,那真叫自尋煩惱。你不念舊怨,也能給人以自新的道路,他能改過。你常常念著他的怨,甚至掛到嘴上,老是批評人,那是把人推到墻角,他不能轉身了,他沒有改過自新的余地。這對人對己都有損,何必要干這個傻事?「怨是用希者」,這里有一個字要訓詁,這是講「用,以也」,所以「『是用』即『是以』之辭」,就是「怨是以希」這個意思。「夷齊不咎既往」,伯夷、叔齊不追究過去的那些舊怨。「舊怨者知之,亦不咎既往」,對方知道了,他知道你不計較那個舊怨,他也就不計較,你看就化解了。怨仇宜解不宜結,這個結怎么解?要從我做起,我要解,我解了,對方自然就解了。所以「怨,是以希少」,「怨是用希」這么個講法。「此義即如《邢疏》說」,這個意思跟邢昺注疏里講的,「故希為人所怨恨也」,這個意思是這么相通。自己沒有怨了,對方他也就不怨了。
我們來看蕅益大師的批注,「周季侯曰:舊字,如飛影馳輪,倏焉過去之謂」。蕅益大師引周季侯,周季侯先賢的話說,舊怨的舊字,舊惡的舊,說「舊」,已經是過去,過去的如飛影馳輪。這比喻什么?非常快,像小鳥飛過,你看到地上有個影,這個影一去即逝。「馳輪」,這車輪走得很快,很快就飛馳而去。「倏焉過去」,倏焉是比喻很快速,就過了。確確實實,我們想過去,像昨天,倏焉過去了;去年,也是倏焉過去了;十年前,我們可能還記憶猶新,也是倏焉過去了。甚至三十年前,我有資格講這個話,三十年前也是倏焉過去了。三十年前的事情我還記著,就好像昨日的夢一樣過去了。過去了,再也找不回來。那你為何還把那個怨恨的印象留在心里,自己折磨自己?這不就是「天下本無事,庸人自擾之」嗎?自己自尋煩惱。過去的已經再也不能回來,就讓它過去,心里就放下,把那個念過去的心都放下,過去心不可得。過去心不可得,未來的心也不可得,只有當下這一念。你當下這一念,你就安住于當下就好了,這沒有煩惱。把過去的那種印象、那種陰影,長存在自己心里,折磨你現在自己的心,這何苦來?
底下又引「方外史曰」,方外史也是蕅益大師同時代人,明朝,他比蕅益大師早一點,萬歷年間,叫方建元,也是位大儒,而且是一位著名的制墨家,制作墨。他講,「如明鏡照物,妍媸皆現,而不留陳影。此與不遷怒,同一工夫」,這講得深。他引方外史,蕅益大師引方外史的話,也就是蕅益大師跟這個是同一見解,看來方外史也是個高人。他講,我們的心如明鏡照物,古人講「用心如鏡」。你看,鏡子照物體,物體來的時候照得清清楚楚,原模原樣的把它照出來,一點也沒有扭曲,很清楚。「妍媸皆現」,這是講花,很艷麗的花,妍;或者是人很美麗,也照出來,人事物這好的叫妍。媸呢?媸是丑陋的意思,這是照的那個人很丑陋,或者這個物體很難看,反正都照出來。鏡子有沒有分別執著,有沒有說這個人這么難看,我不照他;那個女孩子挺美的,我多照她一下,有沒有這樣?沒有。
所謂「漢來現漢,胡來現胡」,漢人,東土中國人來照鏡子,它就現中國人;胡人就表示外族人,他來,也現原模原樣,一點沒有分別執著,一點沒有扭曲。照完之后,物體走了,鏡子又是空白,里頭什么都沒有,「而不留陳影」,陳就是陳舊,陳影就是印象。它跟照相機不同,照相機你摁一個快門,就把那個影子永遠留在底片上。這是什么?念舊惡了,老是忘不了、洗不掉。我們用心不要學那個照相機,照相機底片,不要。我們要學鏡子,物體來了、事情來了,你就看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,該怎么做就怎么做,過去了就放下。他是好人,對我好,有恩德,我們要有報恩的心。將來遇到了,我們就報他恩;沒遇到,我們也不必老是掛懷。有怨的人、惡人,來欺負我的,來傷害我的,我也不必掛在心上,過去了就放下,永遠忘掉。這一個功夫我們要去學。凡是想要入圣流,都得學這個用心如鏡,這是斷我們的分別執著。圣人之所以能成圣人,就是因為他放下分別執著。凡人之所以為凡人,就是他的妄念纏縛住,分別執著一大堆放不下,念的都是過去沒用的東西、無聊的東西。
「此與不遷怒,同一工夫」,不遷怒是顏回的功夫。顏回之所以被孔子稱為是好學,他能做到什么?不遷怒、不貳過。這個怒,怒是講煩惱,人家對我有怨,我要不要煩惱?不要,當下就放下。這個遷字講到究竟處,就是當下這一念,對方傷害我,我這第二念都不帶那個怨恨,他僅是當下看得明明白白,知不知道他對方傷害我?知道,不知道叫愚癡。是知道,像鏡子一樣照得很清楚,可是絕不帶這種印象到未來。未來包括什么?下一秒鐘那也是未來。絕不把這個念頭帶到下一秒鐘,那更不要說帶到明年了,帶一輩子了,那絕對不能這么做。不遷怒講到究竟處,這個念頭就在那止,不再往下走。這個功夫真的是入圣,所以顏回能夠做到,孔子盛贊顏回,那有道理。
【評析】
這一章里,孔子主要稱贊的是伯夷叔齊的“不念舊惡”。伯夷、叔齊認為周武王伐紂是“以暴易暴”,既反對周武王,又反對殷紂王,但為了維護君臣之禮,他還是阻攔武王伐紂,最后因不食周粟,而餓死在首陽山上。孔子則從伯夷、叔齊不記別人舊怨的角度,對他們加以稱贊,因此別人也就不記他們的舊怨了。孔子用這樣一個故事講述了為人處世應有的態度。
(1)伯夷、叔齊:殷朝末年孤竹君的兩個兒子。父親死后,二人互相讓位,都逃到周文王那里。周武王起兵伐紂,他們認為這是以臣弒君,是不忠不孝的行為,曾加以攔阻。周滅商統一天下后,他們以吃周朝的糧食為恥,逃進深山中以野草充饑,餓死在首陽山中。
(2)希:同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