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恩前后三持節,軍令分明數舉杯。”這兩句是贊頌嚴武,說他前后三次主持蜀地的大政,軍令嚴明,處事從容,閑暇時常與僚友飲酒賦詩。是時,崔旰、柏茂林在蜀地交攻,杜鴻漸鎮蜀,唯事姑息。詩人有感于此,憶嚴武之軍令,譏杜鴻漸但知縱酒,不思治蜀,有負主恩。感今思昔,深覺繼任者失人。含蓄蘊藉,意韻深長,耐人尋味。
出自杜甫《諸將五首》之五
錦江春色逐人來,巫峽清秋萬壑哀。
正憶往時嚴仆射,共迎中使望鄉臺。
主恩前后三持節,軍令分明數舉杯。
西蜀地形天下險,安危須仗出群材。
注
巫峽:在今重慶巫山與湖北巴東兩縣境內。
望鄉臺:在成都之北。
軍令分明:是說信賞必罰,令出如山。
安危:趙次公云:“安危,安其危也。”
賞析
這一首贊嚴武,責鎮蜀諸將平庸。
“錦江春色逐人來”,詩人于公元766年(大歷元年)夏歷五月離開成都草堂,雖然已入夏令,而“錦江春色”仿佛就在眼前。“逐人來”指緊緊跟隨人后不肯離去。“錦江春色”因這三字而收到人格化的藝術效果。詩人用他對成都風物的美好回憶作為最佳贊辭,以此開端,也使人立即憶起了他寫于成都的《登樓》中的名句:“錦江春色來天地。”
“巫峽清秋萬壑哀,”杜甫客寓成都時,曾入嚴武幕府。嚴死不久,他出蜀東下,流寓夔州。此時距嚴武之死,才過一年。夔州地接巫峽,又值秋季,詩人回憶成都舊游,不禁百感交集,頓覺“萬壑”生“哀”,很自然地就觸動了對去世未久的嚴武的深切悼念。通過描寫錦江巫峽兩地不同時令特征,為后面展示詩人對嚴武的回憶制造了適宜的氣氛。
“正憶往時嚴仆射,共迎中使望鄉臺。”二句追“憶”在嚴武幕時,曾陪嚴武于望鄉臺“共迎中使”的“往”事。情景依然,誰知嚴已成古人。嚴武死后,追贈尚書左仆射,因而稱為“仆射”。“中使”,宦官,皇帝所派宮中特使。“望鄉臺”,在成都縣北。“主恩前后三持節,軍令分明數舉懷。”接前兩句寫了嚴武鎮蜀業績。上句寫唐“主恩”寵之隆,嚴武剖符“持節”一任東川節度使,兩任劍南節度使。“三持節”是對嚴這一經歷的最好概括。下句寫嚴武的儒將風度。嚴武治軍甚嚴,賞罰分明,但又好整以暇,多次與杜甫“舉杯”飲酒,開懷賦詩,不愧兼擅文經武略。
“西蜀地形天下險,安危須仗出群材。”西蜀北有劍門,東有夔巫,“地形”號“天下”“險”阻。嚴武坐鎮其間,堪稱李唐王朝最“須”倚“仗”的“出群”之“材”。末二句是對嚴武鎮蜀整個歷史過程的藝術概括,也是對他文武全才的充分肯定。
公元761年(上元二年)嚴武再次鎮蜀,后為高適取代,不久就有徐知道的叛亂及松、維、保三州的陷落。公元764年(廣德二年)三次鎮蜀,曾大破吐蕃兵。后“以疾終”,郭英乂代之,不數月而有崔旰之亂,英乂被殺。“安危”指轉危為安。它是全詩的高潮和總結。詩人的激情在這里再次得到藝術體現。它深刻指出:如果西蜀付托非人,隨時都可能出現嚴峻形勢。
這是一首“議論時事”,可當“紀傳”讀的七律詩。開頭、結尾都以激情取勝。中間兩聯將嚴武治蜀業績與自己有關活動,用追“憶”形式娓娓道出,與一般“吟風弄月,登眺游覽”的“任興漫作”,迥然有別。沒有杜甫“憂時之真心”和“識學筆力”(《杜詩本義》),是絕對寫不出來的。誠如黃生評說:“他人詩皆從紙上寫出,惟公詩從胸中流出,口中道出”,且“神情面目,儼然可想,所以千秋猶有生氣”。
《諸將五首》的內容主要是以安史之亂以來的軍政大事為中心展開議論,表現了詩人對國家安危,民生疾苦的深切關懷和憂慮;他極度希望君主明智有為,文臣武將用得其人,語言慷慨蘊藉,誨人良多。因每首都與諸將有關,故以“諸將”為題,實則筆鋒指向當時皇帝,體現了杜詩沉郁頓挫的風格。
“安危須仗出群材”,這即是第五首的結語,也是《諸將五首》的中心論點,也是詩人對安史之亂以來軍政大事的感憤。
關鍵詞:“主恩前后三持節,軍令分明數舉杯。”的意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