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一片月⑾,萬戶搗衣聲⑿。
秋風吹不盡,總是玉關情⒀。
何日平胡虜⒁,良人罷遠征⒂。
長安城上一片明月,干家萬戶都傳來陣陣的搗衣之聲。秋風吹不盡的是,思婦們對玉門關外的綿綿的思念之情。何日才能掃平胡虜,夫君從此不再遠征。
⑾一片月:一片皎潔的月光。
⑿萬戶:千家萬戶。搗衣:把衣料放在石砧上用棒槌捶擊,使衣料綿軟以便裁縫;將洗過頭次的臟衣放在石板上捶擊,去渾水,再清洗。
⒀玉關:玉門關,故址在今甘肅省敦煌縣西北,此處代指良人戍邊之地。
⒁平胡虜:平定侵擾邊境的敵人。
⒂良人:古時婦女對丈夫的稱呼。《詩經·國風·唐風·綢繆》:“今夕何夕,見此良人。”罷:結束。
六朝樂府的《清商曲·吳聲歌曲》里有《子夜四時歌》,李白這組詩是沿用樂府舊題創作的新詞,其創作的具體時間難以考證。
《秋歌》寫征夫之妻秋夜懷思遠征邊陲的良人,希望早日結束戰爭,丈夫免于離家去遠征。雖未直寫愛情,卻字字滲透著真摯情意;雖沒有高談時局,卻又不離時局。情調用意,都沒有脫離邊塞詩的風韻。
籠統而言,詩人的手法是先景語后情語,而情景始終交融。“長安一片月”是寫景,同時又是緊扣題面,寫出了“秋月揚明輝”的季節特點。而見月懷人是古典詩歌傳統的表現方法,加之秋來是趕制征衣的季節,所以寫月也有起興的意義。此外,月明如晝,正好搗衣,而那“玉戶簾中卷不去,搗衣砧上拂還來”(張若虛《春江花月夜》)的月光,也容易勾起思婦的相思之情。制衣的布帛須先置砧上,用杵搗平搗軟,是謂“搗衣”。這明朗的月夜,長安城就沉浸在一片此起彼落的砧杵聲中,而這種特殊的“秋聲”,對于思婦又是一種難耐的挑撥。“一片”“萬戶”,寫光寫聲,似對非對,措辭天然而得詠嘆味。秋風,也是撩人愁緒的,“秋風入窗里,羅帳起飄揚”,便是對思婦的第三重挑撥。月朗風清,風送砧聲,聲聲都是懷念玉關征人的深情。用“總是”二字,情思益見深長。這里,秋月秋聲與秋風織成渾成的境界,見境不見人,而人物卻好像真的在,“玉關情”也很濃。此情之濃,不可遏止,于是有了末二句直表思婦的心聲:“何日平胡虜,良人罷遠征?”后世的某些人偏愛“含蓄”,認為刪去末二句作絕句更好,其實未必是這樣。“不知歌謠妙,聲勢出口心”(《大子夜歌》),慷慨天然,是民歌本色,原本不必故意使用那種吞吞吐吐的用語。而從內容上看,末二句使詩歌思想內容大大深化,更具社會意義,表現出古代勞動人民冀求能過和平生活的善良愿望。全詩手法如同電影,有畫面,有“畫外音”。月照長安萬戶、風送砧聲、化入玉門關外荒寒的月景、插曲:“何日平胡虜,良人罷遠征……”這是十分有意味的詩境,這種猶如女聲合唱的“插曲”決不多余,它是畫面的有機組成部分,在畫外也在畫中,它回腸蕩氣,激動人心。因此,這首詩從正面寫到思情,而有不盡之情。
李白 : 李白(701年-762年),字太白,號青蓮居士,唐朝浪漫主義詩人,被后人譽為“詩仙”。祖籍隴西成紀,出生于西域碎葉城,4歲再隨父遷至劍南道綿州。李白存世詩文千余篇,有《李太白集》...[詳細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