猴哥帶你一起探索中國文化的源頭《易經(jīng)》

第二篇 解讀《易經(jīng)》六十四卦

第十六講、乾卦：元亨利貞是四德

在講六十四卦之前，我要先說明從哪幾個方面去講六十四卦。我有我個人的經(jīng)驗、知識和心得，大家可以知道我講《易經(jīng)》的特點：第一，我是用“誠、謙”兩德來詮釋、轉(zhuǎn)化、代替陰陽的性能。第二，我是把轉(zhuǎn)化用在《易經(jīng)》上，我講轉(zhuǎn)化，是每兩爻之間的轉(zhuǎn)化，如第三爻是應(yīng)變的關(guān)鍵，它怎么轉(zhuǎn)化下面的兩根爻往上走，還有第四爻如何轉(zhuǎn)化下面的三根爻，這就是爻與爻之間的轉(zhuǎn)化。傳統(tǒng)的《易經(jīng)》注解，好像不太注意兩根爻之間的感應(yīng)和轉(zhuǎn)化。第三，我是拿老莊、儒家或偶爾用禪宗

的思想來發(fā)揮運用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的原始的《易經(jīng)》。我說發(fā)揮運用，比如王弼的《周易注》，他只是用老子的思想，程頤、朱熹則是運用儒家的思想，他們都提到道德這些名詞，但都沒有引證老莊、儒家的話來證明、發(fā)揮《易經(jīng)》的思想。第四，我強調(diào)《易經(jīng)》的人生運用，不講考證。很多的《易經(jīng)》注解，只是講考證，只考證這句話是什么意思，為什么兇，為什么吉，講得最多的是這些;而我講的是運用，就是要如何把兇轉(zhuǎn)成吉，不然你學《易經(jīng)》干什么?學《易經(jīng)》就是為了要趨吉避兇，要知道怎么做，不是讓《易經(jīng)》來判斷你，把你判死了。

看卦的次序外，先要看卦名，因為卦名代表了整個卦的意思。第二要看六根爻由兩個卦組成，下面三爻是內(nèi)卦，上面三爻是外卦。這是八卦。這兩個八卦合在一起，因為八卦是八種氣，兩個卦相疊就是二氣相交而產(chǎn)生變化。由內(nèi)卦外卦的作用，來看為什么取名?第三要看卦辭，卦辭是一卦的總綱，它說明了一卦的性能和精神。第四再看爻。程頤等易學家常常要看第二爻和第五爻，如果二爻和五爻，一陰一陽能相應(yīng)，這個卦多半好。

如果不相應(yīng)，兩爻都是陽或都是陰，就有缺陷、有問題。第二爻是在內(nèi)卦的當中，第五爻是在外卦的當中，都是一個中心思想。接下去，我們從第一爻往上。由下往上看每根爻的性能，我們就要了解如何把前面的一些原則運用在六根爻的解釋上，所以這六根爻的爻辭，無論是吉兇、悔吝，還是無咎，都有它的道理。

乾卦第一

我們先看乾卦。“乾”字，左邊當中是太陽，上面跟下面代表草叢、樹叢，太陽進了樹叢里面，把樹叢里面的氣蒸發(fā)出來;“乾”字右邊就是個“氣”字，氣往上升。所以，“乾”的本義就是陽光入草叢使得氣往上升。乾不是一物，是純陽之氣往上升。接著，我們看看組成乾卦的兩個重疊的卦，內(nèi)卦是乾，外卦也是乾，純陽，陽氣太盛。乾卦的純陽，以及后面的坤卦純陰，在現(xiàn)象界是沒有的。現(xiàn)象界的任何東西都有陽有陰，沒有純陽，也沒有純陰。所以乾、坤兩卦是一個抽象的觀念，下面的六十二卦，才是現(xiàn)象界，這兩個卦不在現(xiàn)象界。

乾。元亨利貞。

乾卦的卦辭是“元亨利貞”。

我們先看“元”字，篆字為

上面就是一個人的頭，下面是腳，所以元就是首，如“元首”。元也是開始，還有大的意思。但開始多半是小，跟大怎么合在一起用，這兩個關(guān)系怎么會放在一起呢?我認為在開始的時候，有大的發(fā)展?jié)撃艿姆N子，在開始的時候就種下了大的潛能。就像一粒種子，開始是很小的，但是種子里面就有潛能，將來可以變成大樹或大的東西。所以，“始”與“大”可以合在一起，這個觀念后來我就用在《老子》書上的道。我認為老子的道本身不可知，“道”的作用有兩個，一是道的作用由小變大，任何東西都是由小變大，這是宇宙發(fā)展的一種規(guī)律。二是任何東西都有空間，空間由小變大。這是我對老子思想“道”的一個定義。這個定義，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《易經(jīng)》的原則就是由小變大。這就是“元”的意思。

接著看“亨”字。“亨”的最早字形是祭祀的模式，有祭祀的意思。現(xiàn)在我們講亨通，如生意亨通，為什么講亨通?因為祭祀是一種交流。祭天是跟天交流，祭萬物則跟萬物交流，所以“亨”是通天、通萬物。這個“亨”字就解釋為亨通。“通”在《莊子》中是非常重要的。大通是大道的作用，莊子說“道通為一”(《莊子·齊物論》)，宇宙現(xiàn)象不同，但是道使它們相通為一體。以前我們講氣，元是氣的開始，“亨”則是氣的通達萬物，上下相通。

再看“利”字。“利”字右邊一把刀，左邊一個禾，萬物秋天長成，用刀把它們收割下來就有利。但是，這個“利”不是個人的利，而是大家相和的利。

最后看“貞”字。“貞”原始的字是一個鼎。鼎有兩種，一種小一點兒的是煮飯用;一種是大的鼎，代表國家，

傳說夏禹鑄九鼎，象征九州，也是全國。

鼎是代表重的意思，所以也代表本性，即正道。我們講貞節(jié)，也就是要講正道。

“元、亨、利、貞”四字，為乾卦的卦辭，也是乾卦的四個德，四種特性。

這四個字的重要性不僅僅在乾卦，其他卦也有，如坤卦也有這四個字。其他卦，有時候三個字、兩個字或一個字。這四個字可以看出一個卦的特性，所以稱為天道的四德。在這里我要說明一下，在四個字里面，“元、亨、利”三字，百分之百是好的，你碰到元，碰到亨，碰到利，都是正面的。而“貞”有時候吉，有時候不吉。因為貞是個人的本性，在爻里面有“貞”字，是陽爻，我認為貞是“誠”;是陰爻，我認為貞是“謙”。這個貞是個別性，個別性要看你當時如何去做。有時候誠到過分的話，就變成固執(zhí)了;謙過分了，又太軟弱。所以，“貞”在《易經(jīng)》里面有好有壞，要看該爻的處境而定。

此四字的解釋，舊注頗多歧見，以《子夏傳》的“四德”說較為通行：“元，始也;亨，通也;利，和也;貞，正也。”宋程頤 《程氏易傳》卷一：“元亨利貞，謂之四德。元者，萬物之始;亨者，萬物之長;利者，萬物之遂;貞者，萬物之成。”這里說的是自然萬物生成的全過程。此過程同時也是貞下起元、周而復(fù)始的運動，故又可以解為春、夏、秋、冬。“元”相當于春時萬物之發(fā)生，“亨”相當于夏時萬物之長養(yǎng)，“利”相當于秋時萬物之成熟，“貞”相當于冬時萬物之收藏。支配這一運動過程的機制，是陰與陽的和諧統(tǒng)一。

《系辭上》曰：“乾知大始，坤作成物。”所謂“元亨利貞”，無非是對乾與坤創(chuàng)生萬物功能的贊語。乾坤合一，天地交通，這就是元亨;陰陽相應(yīng)，協(xié)調(diào)配合，成和而物生，這就是利。利，是元亨的基本出發(fā)點，其尺度是人的需要，天地生物以利人，即乾坤兩卦的“利”之所在。貞，指事物獲得了正定。

《易傳·文言》云：“元者，善之長也;亨者，嘉之會也;利者，義之和也;貞者，事之干也。君子體仁足以長人，嘉會足以合禮，利物足以和義，貞固足以干事。”西方人說《周易》是代數(shù)學。“元亨利貞”可以看成公式，它可以代進春夏秋冬，也可以代進仁禮義正。《文言》的解釋是拿人倫道德相附會，較之原義多少走樣，但它開啟了兩漢以后以儒理釋易的先聲，元亨利貞也就被賦予了道德規(guī)范的涵義。我們可以說，“四德說”雖非《易》之本理，然多年以來已經(jīng)深入人心，也曾有效促進《易》之義理的推廣。

《文言》是對《乾》、《坤》二卦所作的闡釋，通篇貫穿以德釋卦的思想。《彖》曰：“大哉乾元，萬物資始，乃統(tǒng)天。”由此可見，“元”是萬物的開始，因而構(gòu)成了“云行雨施”的仁義;仁是人的各種德行的核心，也是統(tǒng)率人的各種德行的總則，所以才會說：“元者，善之長也”。“亨”，通也;“嘉”，美也。孔穎達對“亨者，嘉之會也”的解釋是：“言天能通暢萬物，使物嘉美之會聚，故云嘉之會也”。世界萬物只有發(fā)生交感作用，才能亨通。人與人之間也只有進行溝通交流，才能達到美好的會合而行動一致。“利”，義之和就是利。“義者，宜也 ”(《中庸》);“義者，正也” (《墨子·天志下》);“義，人之正路也”(《孟子·離婁上》)。所謂“義”，就是人的行為要合于仁的原則，要合于禮的規(guī)定，要合于道德的和法律的規(guī)定。換言之，凡是合于仁的原則、合于禮的規(guī)定的利，才是真正有“利”。可見原儒在講到義利問題時，“義”字本身就包含了正當適宜的利益因素，合情合理的利就是義，公利公益更是大義。“貞”，正也。“干”，樹之正身，主干。純正而執(zhí)，是做事離不開的主干。“貞”正是一種美德，只有“貞”正才能樹立威信，才能得到民眾的擁護和支持，才能無往而不勝。

“君子體仁足以長人，嘉會足以合禮，利物足以和義，貞固足以干事”，描述了君子的四個特征，完全可以用來要求領(lǐng)導(dǎo)者。“體仁”，實踐、履行仁愛之德。“長”，領(lǐng)導(dǎo)、管理、指揮、統(tǒng)治的意思，也可以理解為讓他人成長。也就是說，一個企業(yè)家或一位管理者，只要實踐仁愛之德，就有足夠的條件去進行領(lǐng)導(dǎo)或管理。

“嘉會足以合禮”，良好的因素集合起來，才可以合乎禮儀，形成良好秩序，這就要做到上下溝通、左右溝通、內(nèi)外溝通，把各種不同的意見、不同的信息協(xié)調(diào)起來，找出它們之間的中介點，求得共識，達成行動。荀子說：“和則一，一則多力，多力則強”(《荀子·王制》)。對于領(lǐng)導(dǎo)者來說，《周易》所強調(diào)的“交感亨通”的價值和意義，是怎么說也不過分的。

“利物足以合義。”朱熹《周易本義》說：“利者，生物之遂。物各得宜，不相妨害，故于時為秋，于人則為義，而得其分之和。”也就是說，長遠的真實利益，來源于人們對于合宜性的考慮。

“貞固足以干事。”朱熹《周易本義》說：“貞固者，知正之所在，而固守之。”君子有堅持正道之德，便足以辦好事情。《周易》把“貞正”看得很高：“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，其唯圣人乎?”知正守正，其品德的高尚性，和圣人差不多了。

以上所闡述的仁禮義正，叫“四德”。君子行此四德，就能干大事，成大業(yè)。后來儒家進一步發(fā)揮，把正變成了智，再加上一個信，就成了我們耳熟能詳?shù)?ldquo;五德”——仁義禮智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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